“老杨,把车停车库去,董事长行程取消。”车队队长通过对讲机和司机老杨说着。
老杨,集团公司上下没几个人知道他全名,只知道老杨跟着董事长开车已经20多年了。
当兵退伍后,干过修理工、跑过运输、打过几年的零工,直到一次酒桌上和董事长的小舅子认识,被特招进集团公司车队,做起了专职”老板司机”。
老杨,其貌不扬、个头不高,身手比较灵活,又有点功夫底子。
据他自己说,二三十岁的时候打架从来没有输过,要不是他父亲硬把他送进部队里锻炼了几年,若是在社会上游荡,真有可能会把牢底坐穿。
老杨从没有和任何人谈起他是如何被董事长的小舅子特招进车队。他每天早上6点到岗,第一件事就是擦车,身边常会备两块抹布,一块用来擦车身,一块用来擦内饰,尤其是擦内饰的白色抹布,他会拧干后再喷些香水。
擦完车后,他会在董事长的座位上摆上一瓶矿泉水和一枝花,把当天最新的报纸,折叠好放在扶手箱里。
随后,他会安静地在车队休息室等候队长通知发车。
老杨的开车技术是一流的,自打他为董事长开车以来,就没有发生过一次事故,也从没有延误过时间。
他经常笑谈,”他开车就是一门手艺,熟能生巧、胆大心细”。
遇到斗气车,偶尔也会摁喇叭警告一下对方,但从不抢道,宁可慢一些、稳一些,也要保证董事长的安全。
有幸和老杨相识一场,那段时间正是董事长出国考察,他也比较清闲,偶尔出车也是车队安排的临时任务。
恰巧,我们团队外出交流需要用车一个礼拜,车队就安排了老杨来负责,每天清晨从苏州发车到上海,傍晚时分再从上海返回苏州。
刚认识的第一天,几乎没什么言语交流,过了两三天后,老杨主动和我们交谈了起来,他很好奇我们背着的大包小包,以及包里装的众多器材。
了解一个人,有时是只言片语,有时需要深入交流。像老杨这样的,只言片语间就能把心交给一个人的人,实在太少了。
打开话匣子后,他很能聊,聊他的婆娘是第三任;聊他三十多岁的妹妹一直不嫁人,他很愁急;聊他不争气的爹,赌博输掉了后,把自己和三间房给放火烧了;聊他在部队里是如何获得二等功;聊他跑运输车时被别人坑,搭进去一部东风挂车;聊他在广东汕头打零工时如何被人骗了几百万。
三五天下来,老杨和我们这帮人竟然打成了一片,变成了无话不说的亲人。
用他自己的话说,和董事长在一起时,队长交代过,什么话都不能多说,只能按规程交流,不能有其他言语。
他和第三任老婆结婚了,之前就有三个亲生儿女,却没有一个子女跟在他的名下。
和现任老婆,仅仅是有名无实,一年都见不了几回面。现任老婆常年在外,陪她和前夫生的小孩读书,老杨偶尔会过去学校看看他们母子俩,每次过去都会给些零花钱。
自己亲生的儿女们,都已经成家了,他就再也没有过问了。
老杨看似洒脱的生活,既有精致细腻的一面,也有粗狂豪爽的一面,他为人热情和仗义、风流多情,为他赢得了半载人生路上的风光无限,也为他闯荡社会增添了更多的神奇色彩。
老杨不是去当兵,他不会懂责任心和兄弟情义;老杨不是去跑运输做生意,他不会明白世间险恶;老杨不是去广东打零工赔了钱,他不会明白兄弟情义不值钱;老杨不是为董事长做专职司机,他不会明白谨慎、细心、安全,也能赢得别人的尊重。
老杨的半载人生坎坷路浓缩在他的命运史册中,也许十多年后才会被人记起写成了故事,也许再过几年后就会和其他普通人一样被人淡忘。
(文/易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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